风声呼啸,万家灯火汇合着鞭炮齐鸣,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快乐的家庭,每一声鞭炮都是一句兴奋的喝彩。充满了春节气氛的硫磺味丝丝缕缕地渗进她的衣服里,头发里,可是别人家的欢乐却一点也走不进她的心,她也走不进任何一个有灯光的窗口,却走进越刮越猛的风声里,走进不愿想起却无时或忘的回忆里。
天池忍不住瑟缩地抱紧双肩,却还是有冷渗入骨髓。风扬起满地爆竹的碎屑迎头盖脸地扑向她,她站下来茫然四顾,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?
哦,司机也是要过年的。肯在这满天花雨中静坐打字的,也只有无家的她才做得到吧?
天池的头发被吹乱了,她本能地用手挡在眼前,却听到风里依稀有人在哭,在喊,哭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:“在哪儿啊……一个人哪……不要我啊……”
天池惊悸地回头,风砂齐舞,迷茫中有个湿淋淋的女子在风中向她走来,头发衣襟犹自向下滴着水,扎撒着两只手。
她的手一定很冷。
天池颤栗地闭上眼睛。
那女人不见了,换成一个脸色青白的小男孩,手一下一下地拍向虚空,踏着一地的红绿纸屑笑嘻嘻地走过来,嘴里喊着:“姐姐,不要走,不要走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