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知道。”B先生忧郁地说,“就是害怕。就是恐慌。我觉得所有的长羽毛的生物都很恶心,它们那尖利的喙、锋锐的爪,全都让我觉得恶心。那个庸医问我是否觉得所有的鸟纲生物都是邪恶的,我说是的。我认为,这类生物就是邪恶的、有毒的,充满令人窒息的恶意,仿佛看出了我的虚弱,试图攻击我。”
电梯门开了。他们来到七楼。B先生疑惑地看了一眼洁白墙壁上的标识,上面写着这里是医院的妇产科。突然闪回的记忆把他带到了十多年前,那时他与妻子刚结婚不久,努力半年也未能使她怀孕。他们去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院接受过治疗,所有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。在妻子去世的前一年,他们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。如果中心医院的试管婴儿计划也失败了,那他们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。于是,他猛地惊醒,领悟到此行的重点或许不是他的妻子,而是一年前从他们体内提取的精子和卵子。
深夜的医院向来都是寂静无声的,空旷的走廊里偶有痛苦的咳嗽声和虚弱的呻吟声响起,但大体上是安宁的。C小姐的高跟鞋打破了此刻的平静,她婀娜的行姿,不像这里的医生,反而像T台走秀的模特,为阴郁惨淡的环境带来一阵明媚的春光。白大褂在她的两腿外侧飘荡,留下一缕荆芥的香味,飘进B先生的鼻子。这让他觉得奇怪,但说不出是哪儿不对。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一路向着尽头走去,心跳声伴着脚步声间或响起。路是很长很长的,行走的时间也是很长很长的。更奇怪的是,他没听到婴儿的啼哭,唯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鸮鸟的怪叫。